灰土

［Tomorrow is Ours］你如雪崩（上）

*无授权翻译，侵删歉

*原作：AO3上的emilia_kaisa

  原文名：you are the avalanche

*CP：RJ

summary：如果Rayane知道了，他会那样对待他吗？Jack知道他很自私，他也知道隐瞒真相是不公平的，但他还没准备好输掉这场比赛。

上篇

　　Jack知道他应该说实话，他非常清楚这一点。每当Rayane轻轻抓住他的胳膊，每当有人提出以任何方式迎合他的时候，他痛苦的心跳都会提醒他这一点。

　　他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的兄弟姐妹。在家里装聋作哑是很难的，因为那些是认识他一辈子的人。他们的喜悦使他感到内疚，因为他一开始就想把它藏起来；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，他的眼睛也越来越好。

　　他现在看不清楚了。世界大多还是一片模糊，但他能注意到日新月异的变化。

　　黑暗和光明的区别是相当明显的，对比更鲜明，颜色更鲜艳。他在某些情况下仍然需要帮助，比如走楼梯不能不用拐杖，他仍然看不清字，眼角仍然是盲点。

　　但他正在接近健康，可它带来的解脱远远不比他内心的混乱强烈。

　　“你为什么笑成那样？”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说，“你姐姐把你留在这里让我去接你高兴吗？”

　　“只是享受阳光和安静，现在显然都被毁了。”Jack说着，把脸转向坐在他旁边长椅上的Rayane。

　　他的相貌仍然是一个谜，就像是一块Jack迫不及待地填补的画布。他能辨认出Rayane的脸的形状，能看清他头发的轮廓，但他的眼睛和嘴唇仍然没有颜色，没有形状。

　　“好吧，你今天有点不对劲。”Rayane说，他的声音里带着笑声，甚至没有一丝恶意，“你确定你没事？”

　　“是的，是的。”Jack很快地说，把头转过去一点，以防Rayane注意到什么，“我们不应该去上课吗？现在几点了？”

　　“是的，是时候了。”Rayane站起来，轻轻地握住Jack的胳膊肘。他的另一只手抓住了Jack的手，这使他的手臂愉快地颤抖起来。

　　——如果Rayane知道了，他还会那样碰他吗？

　　Jack知道他很自私。他知道隐瞒真相是不公平的，但他还没准备好输掉这场比赛。

　　

　　***

　　

　　那是一个星期四的清晨，他醒来后立刻发现了不同，他的喉咙在一阵激动中缩紧了

　　Jack眨了眨眼睛，确定这不是梦——真的不是。他的枕头套上印着一朵小黄花，直到不久前它们还只是不成形的斑点。

　　但是现在，他的鼻子埋在柔软的织物里，他可以看到它们。他可以比在过去漫长的几周里看任何东西都更清楚地看到它们。

　　他感到头晕，坐起来环顾四周。他肯定看不见远处，花朵又是斑点了。

　　他喘着粗气，把手伸向床头柜，手指伸向一块红色的方块，然后把它带到眼前。他把它拿得很近，一边看书名和作者姓名，一边小声念。

　　Jack的目光再次变得模糊，但这次是因为他的眼里充满了泪水——最后，这些都是喜悦的。

　　在他们上学的路上，焦虑开始把他生吞活剥，Lizzie当然马上就能看出来。

　　“怎么了？你觉得很紧张。”她说，轻轻地捏了捏Jack的胳膊，Jack尴尬地耸了耸肩，清了清嗓子才回答。

　　“没什么，就是……没有由头。”

　　他设法在早上收拾好他的书，他不禁想知道学校会怎么样。

　　Lizzie沉默了一会儿，然后发出一种介于叹息和嘲笑之间的声音。

　　

　　“你看到Rayane难看的脸很兴奋，我看得出来。”

　　“Lizzie……”Jack叹了口气，“能不这样吗？”

　　“我知道，我知道。”她停顿了一下，然后小心翼翼地继续说，“你知道我不喜欢他，但我认为你应该告诉他。就算是看在你的份上。”

　　她摇摇头，表情略带不满，“你知道他的脾气，我不想让他对你大发雷霆。”

　　Jack什么也没说，剩下的时间他们都默默地走到学校。

　　上课的时候，Jack心不在焉。他感觉皮肤发痒，于是不得不强迫自己不去抓胳膊。他双手攥拳放在大腿上，默默地数着时间直到下课。

　　Rayane迟到了，随意地向老师扯了个借口，坐在后面的某个地方。他听起来心不在焉，而且有点草率，Jack不得不强迫自己不要把头转向他的方向。

　　下课铃声响起时，Jack几乎松了一口气。

　　他没有时间把所有的东西放进他的背上--慢慢地，因为他甚至没有叹完这口气。当他感觉到有人拍拍他的背的时候，他还要保持原样。

　　“怎么了？”Rayane问，现在他感到很高兴。

　　Jack刚才还很跃跃欲试，现在他觉得自己的内脏都打结了。

　　在他旁边，Lizzie叹了口气，说她要离开他们了。Jack嗯了一声，试图鼓起勇气。

　　“Jack？”Rayane问道，声音里有些担心，他的手搭在Jack的肩膀上，轻轻地捏了捏，“伙计，你最近真的开始让我担心了。”

　　“我很好。”Jack说，最后终于抬起了头。

　　——妈妈是对的。Rayane是可怕的，令人痛苦的英俊。

　　Jack还不能辨认出他眼睛的颜色，现在还不能，但是那应该介于蓝色和灰色之间，至少他看到的是。他们看起来...悲伤，在某种程度上，即使Rayane在微笑。

　　很高兴看到他的微笑，看到他的脸，但边缘仍然有点模糊，就像一幅水彩画。

　　“我很好。”Jack重复了一遍，意识到再多几秒钟事情就会变得尴尬，“我们该走了吗？”

　　“我还以为你想永远呆在这里呢。”Rayane笑着说，“走吧，我要告诉你我昨天看到的那些疯狂的事情……”

　　

　　***

　　

　　直到此刻，Jack才意识到Rayane有多喜欢看着他。

　　当他们在教室或自习室里挨着坐，当他们走过走廊，当他们站在教室的对立面——几乎每隔一会儿，Rayane就会看他一眼，好像在看Jack是否还在。

　　有时只是一个短暂的眼神，Rayane在短暂的微笑中拽着嘴角。但有时，他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很长时间，然后微笑慢慢消失，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苦脸，几乎看起来像是Rayane在痛苦。

　　这让人困惑，但Jack不想回头看，尽管这就是他想做的。他以前了解Rayane，却不知道他长什么样，可现在他知道了，他觉得自己总是喘不过气来。

　　“你准备做那个项目的一些事情吗？”Rayane在午餐时问道，Jack在回答之前咽了一口三明治。

　　“文学的？”

　　“没错。”

　　“下周五就要交了，时间很充足。我不知道你这么在乎成绩。”

　　“嗯，我不在乎，这很明显。”Rayane说，很明显他在撒谎，“反正我一直处于被开除的边缘。我不能允许你成绩不好，那会毁了我作为盲人助手的名声。”

　　Jack又咬了一口，突然觉得干干的，完全没有味道，这让他很难咽下去。他低下头，尽量不表现出太多的情绪，以免引发任何问题。

　　起初，这是有趣的，在残忍的黑暗之中这些笑话无疑是有趣的。Rayane，说他只是帮助Jack，因为他的斗争。但这些只是话，Rayane的行为说明了他是什么样的人。然而Jack无法摆脱这种恐惧，他害怕当他恢复视力时，他们之间的一切都会改变。

　　恐惧，是许多问题的根源，但又有Rayane这样一个锚让他愿意接近现实。

　　“我们可以放学后去我家。”在Rayane问他什么时候见面比较好之后，他说，“我答应妈妈今天回家。有人会给她寄包裹，我说我会去取的。”

　　“我很冷静。”Rayane说，然后嘲讽地喘着气，“我希望你姐姐不在那里。不过，我不想在敌人的领土上学习……”

　　“哈哈。”Jack面无表情，他小心翼翼地用餐巾纸把剩下的三明治包起来，显然他做得太顺利了，因为Rayane又对他的第六感做了一番评论，然后他问Jack是否准备好下一堂课。

　　很高兴，有Rayane在公寓里。尽管他穿着深色衣服，有着乱糟糟的外观，但他仍然非常适合装潢柔软、温暖的Jack的公寓。

　　他们坐在沙发上，坐在桌子旁可能会更舒服，但Jack实际上更喜欢这样。他们可以坐得很近，膝盖时不时地碰在一起。Jack可以好好看看Rayane，他假装抱怨着什么都要做，但他的笑容温暖而逗趣。

　　“你需要给我看看你的一些旧笔记本，我很想看看你的字。我怀疑还好你现在眼睛瞎了，不能写字了，写的字会和医生有得一拼。”

　　Jack问：“为什么我觉得你想弥补你所缺乏的东西？”

　　Rayane发出了一个假装生气的喘息声。

　　“Jack，你变了！”

　　“我在向高手学习。”

　　Rayane的笑容是被白色的灯光覆盖，他的膝盖擦到Jack的，停留了一会儿——一个意外，但这使Jack的心怦怦直跳。

　　以这样的近距离，Jack可以看到Rayane脸的清晰轮廓，还有他头上的卷发，但他仍然不确定他眼睛的确切颜色。这让他有点恼火，他忍不住专注地盯着Rayane。Rayane没有意识到这种关注，他在他膝盖上放着的记事本上奋笔疾书。

　　“好吧，你觉得怎么样--”他抬头看着Jack，突然声音哽住了。他的眼睛盯着Jack的脸，又是这样，那种微笑慢慢地消失了，变成了那种好像下一秒就会消失的表情，那看起来非常像是渴望。

　　Jack可以看到Rayane是如何用力吞咽口水的，他喘了一口气，然后清了清喉咙，用异常高的声音说话。

　　“你介意我们喝点什么吗？”

　　“如果你愿意，我们可以泡点茶？”Jack提议道，Rayane迅速点点头，突然站起来，他的记事本滑落到了地板上。

　　“那太好了！我是说，好的。”

　　Rayane帮助Jack站起来，他很谨慎。他抓着Jack的胳膊比平时更紧了，但动作却仍然很温柔。他们前往厨房，站在柜台旁，Rayane放开Jack的手臂，他听着从哪里拿东西的指示。

　　“如果你喜欢绿茶，茶壶旁边应该有一个盒子。”Jack指导他，“杯子就在上面的柜子里。”

　　“好吧。”Rayane嗯了一声，如果忽略那一点尖锐的嗓音，那他的表现几乎与平时一样。

　　“这对我很管用。”Rayane补充道，打开橱柜。

　　然后，一场灾难降临了。

　　Jack看得很清楚，Rayane的手伸进橱柜，拿起一个亮黄色的杯子，那是Lizzie最喜欢的杯子。

　　就像慢动作一样，Jack看到杯子从Rayane的手指上滑落，Jack的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。

　　他的手伸出去，在杯子掉落台面前抓住了它。

　　Jack松了一口气，用手指握住光滑的瓷器，但随后他注意到了周围的寂静。他抬起头，第一次，他的眼睛与Rayane的眼睛对视。也是第一次，他没有偷看，就只是直直地看着Rayane——他觉得自己快要无法呼吸了。

　　Rayane看着他，眼睛睁得大大的，嘴巴抿成一条细线。他咬紧牙关，在向前迈出一步之前，他做了一个短促的深呼吸。他拉进了和Jack的距离，现在他们的脸只隔了几英寸。

　　Rayane的眼睛里有着深色的涡旋，Jack的心在痛。他的整个身体都绷紧了，他静静等待着Rayane爆发，向他发出大声的质疑。因为毫无疑问，在这一刻，他知道了真相。

　　但是Rayane只是看着他，什么话也没说。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，表情不自然地扭曲了一下，然后他的脸绷紧了。

　　就这样，他转身离开了。